惜之今天不咕咕

我不是梦女。余鲤可代可磕。我≠余鲤。
可以当余鲤是类似于橙光或者乙游供你代入的壳子,也可以喜欢她。
很雷说余鲤是梦女的言论。

【番外:陈羲】(4)

  【正在为您抽离意识。】

  ……

  【即将抵达第四个世界。】

  ……

  【在这个位面中,宿主此次身份依旧较为特殊。】

  【系统将为你选择「继承」记忆。】

  处在缄默之中的陈羲像慢了半拍般迟缓地抬起眼,被长睫毛框起的眼珠轻轻颤动,“……不需要。”

  【请慎重考虑。】

  陈羲低头,盯住自己尚还存在、且有知觉的两条腿,用力掐了掐。

  他脑中抑制不住地浮现出金色头发下那双冷淡的眉眼,像是为了推翻或者论证什么,语气更果断了些:

  “我不需要。”

  ……

  说这话的时候,他没有一分钟想过后果。



  ***



  系统这次为他挑选的身份是佣兵的主顾,手眼通天、大权在握的X先生,他只需要吩咐一声就可以让别人为他效力。这种便捷确实给了他喘息一阵的时间,可在这个位置上待得越久,就有越多人看穿他的真面目。

  他甚至连最简单的黑话都听不懂,做起决策来蠢得要命。未婚妻在他的地界遭遇刺杀,幕后之人原本战战兢兢等着被报复,可他置之不理,俨然一个忍气吞声的窝囊废。

  一个上位者,突然丧失掉了得以匹配高位的能力,不仅招人怀疑,还有许多虎视眈眈想取而代之的人的觊望。


  他们给他设置了一个难题,刻意向警察放出他获得了一笔巨额赃款的风声,等待他处理此事的结果,陈羲的表现也理所当然地让人失望——他在现代是一个靠游戏技术吃饭的屠夫主播,老老实实交税,本本分分赚钱,没有偷漏过一分,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笔天降的不义之财洗干净。

  大家惊喜地发现,阴鸷狠辣的X先生突然成了颗软柿子,路过的老鼠都能在他身上分一杯羹,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和先前被他得罪过的贵族旁支闻声赶来,尝到第一口血液的甜头,他们就会想着咬更多的肉下来。

  陈羲疲于应付接踵而至的重创,不得不把期望寄托到他此次的任务目标:只要佣兵进入庄园,他就可以逃离这些,快进到下一个世界。


  可偏偏佣兵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观望的态度,他对将要倒台之人没有再任职听命的耐心。这使陈羲陷入了一个更尴尬的境地。直到他被持枪的警察找上,他意识到,这局的劣势已经无法挽回了。

  大部分人都叛了变,他死了几个仅剩的忠心手下才得以逃脱,一直跑到阴暗的街道里体力不支地倒下去。

  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沾湿了,寒冷的天气使布料凝结起来,冻得邦硬,肩部和腹部各有一处枪伤,但那些比起割骨锯脸之痛都算不了什么。

  身体的热量和血液一起流失,陈羲躺在雪地里困倦地闭上了双眼,有几秒钟他没有想过再醒来。


  ……


  不知过了多久。

  耳边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,陈羲的指头触到了一个湿润温暖的东西。

  软的,又略微带着点粗糙的触感,嘹亮的犬吠使他有些耳鸣。他身上实在是太冷了,指节处升起的温度在这对比下一时间也显得又湿又烫。

  陈羲倏然回过神,神经顷刻间紧绷,就在刚刚他才躲掉了一场伦敦警察的缉捕,第一反应就是要让这个在他身前吵闹的玩意儿不要再叫。

  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出手,他的眼前一晃,连那只动物的模样都没看清就一把揪住它的后颈皮,另外一只手翻转出刀狠狠地用力向下扎。

  狗的主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一切就已然结束,陈羲看着雪地里凌乱的毛发和血迹,有些不自然的头晕。

  走到如今,他已经不自觉地丢弃掉了很多东西。


  在身旁之人出声以前,他冷漠地将匕首抵上她的脖颈,却在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后呼吸一窒,他认出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,数据出错的「未婚妻」。

  先前他没有把一分一毫的精力放在这个Bug上,因为他将所有的注意都给了佣兵。纠正Bug的设定是件无意义的事情,他做过的抵抗太多都自讨没趣。但在念出与那小女孩相同的名字时,他心绪还是没来由地乱了几分。


  所以为什么,她现在居然会出现于此处?


  在他的认知中这个角色早该下线了,他放任不管的态度会令愤怒的伯爵夫人代为把她撕成碎片,这是按照剧本的正常发展。或者更好一些,她在半路上意外遇刺身亡,他不需要处理任何事情就可以不战而解。

  可她还活着,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牺牲。她站在他身前,干干净净,静静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他,明净得像水一样绿眼睛,愤怒在里面仿佛快要燃烧起来。

  不论是小女孩,化妆师,她们都拥有一张如出一辙的冷脸。

  真像啊。陈羲的头开始昏厥,提起几分精神更细致地观察她。嫌恶一个人时,连蹙起眉头的神态都一样,冷淡的眉眼犹如附骨之疽时时刻刻缠绕在他心尖,那样的鲜活,那样的惹人心颤。

  腿骨间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,他浑身如同痉挛般痛苦地抖了一下,再支撑不住失血过多的身体倒在了雪地里,那个女人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枪抵住了他的头。

  真恶心。他想,却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。

 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,笑声牵动着他腹部的伤口每一下都疼,可他却难得地觉得放松。

  在警察到来之前,他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。



  陈羲好像又发起了烧,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很多记忆。画面交替而至,一会儿是溺死在水底的小女孩,湿漉漉的头发和惨白的皮肤,一会儿是化妆师近乎蛊惑的眉眼。绿色眼睛的小姐持枪冷淡地指着他,或痴或嗔的神态交叠,喜怒哀乐的表情融合在一起。期间她在他左腿上又补了一枪……哦,这部分似乎不是梦,他感受到了真实的痛感。



  他细细地,耐心梳理起曾经的经历,他参与的每一件事,Bug身上每个相似的地方。在被裘克报复以前,他将矛盾都转移到了化妆师身上,面对没来由的污蔑,那女人似乎愤怒地说了句什么话,可随之而来的剧痛分散了他的注意,导致他没能听清,如今回想却觉得那语言有几分熟悉。

  倏然间他大脑升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,连带着他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。

  他看着这个戴着可笑的手铐,面无表情地抱着小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女人,没来得及继续向下深思,审讯室的门被打开,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家伙走了进来。

  是自他被背叛以来,和大部分人一样选择作壁上观的佣兵,他对她的亲昵让陈羲有点不可思议。

  陈羲想不通出错在哪里,佣兵先前表现得也不像是和她有私情,从他继承这具身体那天算起,他们不过才相识两天又一夜。她身上仿佛有股能让别人为她赴汤蹈火的魔力,简直作弊一样的不公平。照在脸上的光芒消失在铁门关上的最后一刹,陈羲迟滞地抚上胸口。

  他说不上来是何心情。




  如果不是每个世界的某些角色出现了「Bug」,而是「Bug」本身都相同……

  一直以来他都听信于系统,但系统也会有漏洞的不是吗。

  他忽然无比迫切地想要验证什么,但在更深层的意识中他又畏惧这个答案的产生。


  他想要和她见一面。

  不惜一切代价的,和她见一面。




  【有必要吗?】

  系统淡淡地问道,对于宿主的偏执感到困惑,但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淡漠。

  【无论她是「人」还是「Bug」又有什么区别?本质上,都是她在破坏命运的正常发展。】

  系统是最接近神明意志的存在,说那女人是Bug,只是模仿了现代人类世界的语言,方便陈羲更好理解。每个人都像是一小块拼图,人和数据不需要分得太清,他们都在自己固定的位置,构建出一个完整的框,就像行星必须按照运行的轨迹行走。




  “不一样的。”

  陈羲虚弱地喘着气,右手紧紧按着太阳穴,这是她刚刚开枪击穿的地方。

  即使恢复了平静,不再感受到疼,但也无法忘记随着脑浆迸裂倒下的屈辱。

  “一个瞎子,走在路上被石头绊了一跤,摔得鼻青脸肿,再怎么埋怨、谩骂都不会有东西回应他,因为这只是块没有生命力的石头……”

  他弯腰抱住脑袋,伏低身子慢慢地笑起来:“可突然有一天,瞎子被告知,这块石头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。”


  他是为了修复Bug才周转于各个世界的。

  如果不是她破坏剧情,他也不用来这疾苦的地方受一遭。


  “一直以来,我都在恨你。当我身处在痛苦之中无力抽身的时候,我就会憎恨。我恨系统,恨Bug,但你们都只是虚无缥缈、没有实质性质的玩意儿……我心里清楚……”

  “直到她的出现。”

  她知道她是害他困于此地的元凶吗?

  他的怜惜,挫败,痴恨,无力,皆是因她而起,那些复杂的感情,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绪。

  他说:“她使我的恨意具象化了。”


  把石头放在路中央的那个人。

  所以,她也理应知道他的存在。




  【那你知道你有多铤而走险吗?】

  【几乎是剑走偏锋,玉石俱焚式的行动,万一佣兵真的死在了那场火海里呢?】

  “抱歉,我当时没空想这些。”陈羲微掀眼皮回答,“在与她对质的时候,愤怒席卷上了我整个心头,那瞬间我只想拉她垫背。”

  但好在之后,循着火光赶来的警察救下了佣兵。

  也算是将剧情拖回了正轨。

  之后佣兵会收到一封神秘来信,一个固定的模板:欧利蒂丝庄园将给予你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。他会试图在那里,寻找爱人的踪迹。

  想到这里,陈羲嘲讽地牵起了嘴角,“也算是歪打正着。”

  如果任务可以评分,系统几乎想给他打D减。

  所以它也只是淡淡地道:【下个世界,不要再这样鲁莽。】

  “……啊。”

  手指迟缓地顿了顿,即使低着头也不难看出陈羲阴郁的表情,他沉默半晌。

  直到最后也没有应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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